第29章 第 2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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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着他的话, 许星重有些手足无措:“我……你……”

幸好,王出山接完电话回来,打破了尴尬的气氛。

“怎么样?医生怎么说?”

明木枝抬起受伤的那只手, 回答:“伤得不重,医生说三周左右就能拆石膏。”

马上就要高考, 学生的任何病痛都有可能对他们的未来造成影响。

王出山抽了下眼镜, 长长舒出一口气:“那就好。”

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许星重, 安慰道:“你也不用担心, 学校报了警, 警察已经把许良带走了,他刚出狱,不敢做得太过分,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,学校会帮忙解决的。”

许星重咬牙:“他最好别让我遇上他。”

王出山皱眉:“都说了不要冲动, 你跟他斗, 吃亏的只有你自己。”

许星重别过脸没说话, 王出山只得作罢:“行了, 今天你们都先回去吧,许星重你回去跟你妈妈说一声, 叫她也小心点。”

许星重又看了眼明木枝受伤的地方, 垂下眼:“知道了。”

在医院里折腾这么久,时间也不早了, 许星重直接去了网吧,等到下班回家, 他发现家里的灯还亮着。

他第一反应就是许良找上门来了,赶紧三步并两步爬上楼梯。

打开门,家里和早上出门时一样整洁, 周静神色疲惫,靠在椅子上小眠。

许星重上前轻声喊:“妈。”

“嗯?”周静头向一边倒,醒了过来,见是许星重,打了个哈切说:“你回来了?”

许星重应了声,问她:“你怎么不回房间去睡?”

“等你回来,”周静小心翼翼地开口,“你爸今天去你学校了?”

许星重冷下脸:“那个畜生,你怎么知道的?老王打电话告诉你的?”

周静点点头:“他今天一早就打电话给我,说他刚出来什么都没有,叫我给他钱。”

“给他个屁!”许星重想到许良带给他们的苦难,怒火中烧,“他居然还敢来要钱!你没给吧?”

“当然没有,这个月马上就要还债了,我们自己都没钱。”

周静的话点醒了许星重,他说:“这个月要债的人来的时候,你跟他们说许良出狱了,时不时会到这边来。”

周静愁眉苦脸:“难道你还想让许良自己还钱?他不会还的。”

“没指望他还,你这样跟要债的说了,他们肯定会派人来蹲守,许良要不到钱十有八九会找上门来,到时候两边一碰面,许良肯定要被狠狠教训一顿,多教训几次,他就不敢来了。”

周静恍然大悟,他这是把要债的当保镖用呢。

许星重冷笑一声:“收了我们那么多昧心钱,也该帮我们做点事。”

周静终于放心了些,她主要就是怕许良趁许星重不在的时候来找她,她说:“对了,今天好像还连累了你同学去医院吧?你把医药费赔给人家了吗?”

周静不说还好,一说许星重就想起那番诉衷肠般的话语,他手指微微蜷起:“还没有,明天给他。”

“好,钱不够记得问我要,还有……”周静欲言又止地开口,“我今天看到你说的那个虎哥了,他人挺不错的。”

“嗯?”许星重有些讶异,周静很少在他面前提到别人。

他还没想清楚原因,周静已经进了房间。

晚上脑子本来就不太清醒,许星重摇摇头,压下那股奇怪的感觉,收起衣服进浴室洗澡。

洗完澡后,许星重像往常一样把自己摔在床上,他拿出手机看时间,发现明木枝不久前把医院发票发给他了。

许星重照着发票上的数额给明木枝转了账,又想起医院里说的那些话。

他不自觉捏紧手机,像在下某件事的决心。

不是说我不会在必要联系以外给你发任何消息吗?那我就发给你看。

许星重憋着一口气发了个晚安过去,发完迅速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关灯睡觉,带着脸上仍未消散的余热,渐渐陷入睡眠。

另一边,明木枝靠在床头,把玩着手上的石膏,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。

“叮咚——”一声微信提示音响起。

明木枝没理,直到第二声提示音出现,他才慢悠悠捞过手机。

一笔转账信息,一句硬邦邦的晚安,主人的羞涩与心软透过文字,清晰地传达给了明木枝。

明木枝短促地笑了声,熄灭了手机屏幕,漆黑的屏幕照出明木枝优越的面庞,他收了笑容,眼底逐渐加深,仿佛在盘算着某些事情。

明木枝伤了手,很多事情不方便做,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,许星重自觉肩负起照顾他的责任。

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,天气越来越热,体育老师象征性让他们跑了两圈就解散。

许星重跑完以后问站在树下的明木枝:“要去吃饭吗?”

明木枝点头:“走吧。”

这个时间其他班都没下课,食堂里吃饭的全是七班的,都是认识的人,大家干脆坐到一起。

“这个月过完我们就高三了。”黎薇薇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。

孟德趁汪小灿不注意,从他餐盘里夹了块肉:“高三我们就得住校了,我打听过了,我们学校宿舍要改成二人间,你们要和谁一起住?”

“反正不是和你一起。”汪小灿见肉被抢走,在桌子底下踢了孟德一脚。

“要住校啊……”许星重含着筷子陷入深思,住校的话,他还怎么打工?

“要和我一起住吗?”明木枝突然靠近,问。

许星重意识回笼,他看了眼明木枝:“你也要住?”

学校可不比家里,条件艰苦,像他这种小少爷肯定很不适应。

“当然,”明木枝慢悠悠地说,“我没有不良习惯,也比较爱干净,晚上睡觉也不打呼噜,应该算是个好室友。”

“对对对,”黎薇薇想起她爸如惊雷一般的呼噜声,感叹道,“其他都还好,睡觉不打呼噜可太重要了!”

许星重考虑的东西和他们截然不同,他喝口汤说:“以后再看吧。”

吃完饭后,大家一起回教室,许星重和明木枝跟在最后面。

走出楼梯口时,明木枝说:“我去一趟厕所。”

“你去就去……”许星重说到一半,看到他的手突然一脸黑线,“你该不会想要我帮你扶着吧?”

明木枝失笑:“你在想什么?”

许星重这才反应过来他只是跟自己报备一声,这么大一群人,少一两个也看不出来什么,如果是自己可能直接就走了——

他又想起明木枝那句“如果不是必须,你根本就不会和我产生任何的接触。”

他咬咬牙,主动说:“那我在门口等你。”

明木枝当然同意,等人的间隙,许星重看到新上任的六班班主任朝他走来。

“许星重,”李老师语气严肃,“我听说你晚上在网吧打工?”

李老师算是许星重唯一觉得难以应对的人,他站直身体:“嗯。”

听到他的回答,李老师眉头蹙了蹙:“你怎么能在那里打工?不对,像你这个年纪,就不应该出去打工。”

“你马上就要高三了,学习才是第一要紧的事,你妈妈就没拦着你?”

许星重无可奈何:“李老师,我家缺钱。”

李老师沉默了好一会儿:“许星重,我不清楚你家情况到底有多糟糕,但我最不希望看到的,就是一个明明有前途的孩子,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走上其他的道路。”

她从胸口的本子里撕下一张纸,写上一串数字:“这是我电话号码,想通了打给我,需要多少钱,我可以借给你。”

许星重接过那张纸她就走了,纸的边缘慢慢被捏出深深的褶皱。

生活的无力不在于没有人帮他,更在于,所有人都在想办法帮他,但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真正地帮到他。

时间一天天过去,在半期考试达到巅峰后,许星重就像突然被抽干净空气的气球,精气神一下子干瘪下去。

在所有人养精蓄锐为下次考试做准备时,唯有他,每天睡意朦胧,头都鲜少抬起来。

一天晚上,许星重和往常一样下班,回到他们住的那栋小破楼底下时,他发现他家的灯又是亮着的。

不仅是他们家,整栋楼,所有住户都灯火通明。

楼里不停传来男人的打骂声,还有其他住户的抱怨、孩子的哭闹。

许星重心里一空,马上跑回家,果然,他一跑到六楼,就发现许良在踢他们家的门。

“臭□□!叫你给钱你不给!居然还敢叫放贷的打我!他妈的!今天拿不到钱老子就不姓许!”

下面终于有人忍不住,打开窗户骂道:“滚你妈的!三更半夜号丧啊!自己挣不到钱来找老婆儿子拿钱,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你们一家人住一起!”

许良听了作势又要开骂,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:“许良。”

许良一回头看到许星重,嘿嘿笑了:“诶哟!儿子!你回来了!快叫你妈开门,你爸我晚饭还没吃呢!”

许星重走到门前,说:“妈,开门吧。”

门慢慢被打开,许良泥鳅一样卡缝钻进去,抬手便要打人。

“许良。”许星重警告的声音响起。

许良愤愤地收回手,狠狠剜了眼周静。

许星重走进厨房,许良问他:“儿子你干什么?”

许星重回答:“你不是没吃饭?”

“哦哦,”许良脱掉鞋子,毫无坐相地盘腿坐在椅子上,“多做点肉啊,你爸我十多天没吃过肉了。”

话音刚落,许星重提着菜刀走出来,脸色恐怖:“把你手砍下来你吃不吃?”

许良一愣,来不及穿鞋就跑,许星重跟着追出去,夜风在耳边呼呼作响,路边时不时传来尖厉的野猫叫,老鼠在各个垃圾桶间流窜。

许星重眼睛布满红血丝,不要命似的追着那个狼狈的身影。

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五六年前,那时候他还小,天天被许良拳打脚踢,后来他被打得实在受不了,冲进厨房拿起菜刀。

那时候许良以为他只是虚张声势,没想到他真的敢砍,还一砍就砍了条又深又长的伤口。

许良捂着渗血的手被他追了整整一条街,到了今天,历史重现。

折腾了一晚上,到了第二天许星重身上都带着杀气。

其他人都被许星重这副样子给吓到了,连平时最活跃的孟德都不敢来触霉头。

只有明木枝,不动声色地放了一瓶牛奶到他面前,问:“怎么了?”

许星重目光慢慢转向明木枝,这个人和年轻时的许良一样,温柔,优秀,引人注目。

“喂,明木枝。”

明木枝身体微微向前倾,一副用心倾听的样子:“怎么了?”

许星重抱着书包,手握成拳,用一种近乎警告的语气说:“以后记得对你老婆好点儿。”

明木枝身体顿了下,像是保证一样,把牛奶塞到许星重手里:“放心,我一定会的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 明木枝:他在未雨绸缪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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